“制造之都”佛山，外贸转入慢车道，个位数增长的背后，是国际经济危机对佛山制造影响的结果。曾经无限繁荣的“佛山制造”，踩刹车降速度。
发展降速一定是忧？不，这可能也是喜的一面。“经济发展速度放下来，并不一定就是坏事。”广东省社会科学院教授丁力认为，“只有将速度降下来，才能为转型升级争取空间，重新找到新的发展方式、新的能量。”
贴着一张“低成本竞争”标签的“佛山制造”持续走了十来年。事实证明，这样的优势已难以为继，佛山外贸究竟将“转向”何方？记者深入佛山产业及企业调查发现，外贸“转向”已经悄然进行，从强调“量增长”到“质增长”，从“低价竞争”到“把握出口定价权”，佛山外贸开始新的征程。
“中国制造”深烙佛山印记
在这片有着“制造之都”美称的土地上，有一个测算，这里平均每秒就有2个电饭锅下线，每分钟能生产100台微波炉，每小时生产洗衣机273台，每天生产的冰箱超过2万台，每年生产空调器2300万台、电子元件17亿只、电光源20亿只。
中国入世十年佛山出口迅猛增长
世界上很多国家的人们可能不知道“佛山”这个城市，但他们每天从早上起来到晚上睡觉都有可能与“佛山制造”在发生关系。面包机、咖啡机、空调、冰箱、微波炉、皮沙发、衣服……都有可能来自“佛山”。
“中国制造”烙着很深“佛山”的印记，从去年中国外贸与佛山外贸数据相比，可见佛山外贸占了全国的1.67%，比重较高。从品牌来讲，美的、格兰仕这样的家电巨头的产品在国际上占比很高。佛山陶瓷更是代表着中国陶瓷外贸最高水准的一张名片。从机电、陶瓷到家铝材、纺织、家具、玩具等行业的出口，几乎都有佛山的身影。
佛山外贸出口十年来迅猛增长。中国入世十年，佛山市进出口贸易额节节攀升，从2001年的110.69亿美元，上涨到截至2011年10月的501.7亿美元，上涨幅度453.25%。
“佛山制造”要从“量增”到“质增”
然而，在出口繁荣的表象背后，产业粗放式发展带来的隐忧往往被忽略。在早些年，企业们你争我赶追求量的提升，用“低成本竞争”去争得外贸订单，以做大自己的规模。
“我们产品的质量与国际先进技术的产品相差不多，但价格可以做到只是人家的几分之一。”在广交会上，不少佛山企业对外宣传产品优势时，往往最强调“价格”优势。
佛山陶瓷出口占到全国的七成以上，可以称得上中国陶瓷出口的“风向标”，在十几年前，陶瓷企业外贸市场仿佛遍地黄金，当时的生产成本低，利润空间大，但是随着行业越做越大，竞争空前激烈，原材料、劳动力成本、国际贸易摩擦等各种压力挤压着产品利润。中国陶瓷工业协会佛山办事处主任蓝卫兵博士称，“陶瓷再延续‘低价竞争’的外贸路径，就相当于是在‘贱卖国土’了。”“但事实上，从佛山陶瓷的出口情况来看，近几年出口的价格都在逐年上升，所谓的‘低价出口’正得到很好的改善。佛山陶瓷这一行业出口相比国内其它产业基地，已是好很多，企业每年都投入研发，推出新品，提高产品附加值。”
在家电、家具、纺织等产业上，量的增长与质的增长也是同步的。在全国外贸蛋糕中，越来越多的佛山企业抢夺的往往瞄准了较有技术含量的中高档市场，以避开白热化的恶性竞争。这也是为何在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佛山外贸仍旧保持坚挺的原因之一。
“中国制造，佛山制造，就等同于物美价廉？我认为应该让这样的世界观念有所改观。在发展初期，企业会为了追求规模，用低价格去争得份额，这让全世界以为中国制造就等同于‘物美价廉’。但企业已有十多年历史了，有自己的品牌了，有相应的客户资源了，就应该由企业来主导了。像广交会上，有些客商订单价格十分低，我们也不是说接不了他的单，只是接他的单，我们必须牺牲产品质量去做才能有利润。如果再延续这样的路子，应客户的订单去做产品，那企业会变得随波逐流，很难坚持住自己的品质与特色。”顺德一外贸企业相关负责人这样认为，“佛山制造”只有从“量的增长”转入“质的增长”才有出路。
“砍价”会上的坚守
近两年的广交会，被企业称之为“砍价会”，并且“谁先松口谁就赢”。一方面，企业遭遇高成本产品报价提高，一方面，国际经济形势不景气，国际采购商压价采购价格，两种力量互相博弈，企业出口利润慢慢被吞噬。
越来越多企业意识到“把握出口定价权”的重要性，“定价权如何掌握在自己手中呢？”在刚刚结束的广交会上，有企业接受了零利润的订单，也有企业对低价订单说“不”。歌纳卫浴正是这样的企业。
面对低价订单要“牛”起来
歌纳卫浴外贸总监刘翔英称，唯有明确定位、坚持做自己的企业能将定价权握在手里，像歌纳，一直定位做中高档卫浴，在面对低价订单时，“要‘牛’起来，不是自己这碟菜，就不去动它，因为这样的订单对歌纳来讲是无效的。企业其实一直主动在选客户，一路坚持走下来，相应的高端客户也会前来聚集。这样，你的产品定价权就牢牢抓在手上了。”刘翔英说，一般只需要10分钟的接洽，就确定是否是企业的客户。对歌纳这一家纯出口企业，经济危机的影响当然很大。2009、2010年两年歌纳外贸规模有所收缩，但是今年前4个月，在较多行业对欧盟市场出口量大幅下跌的情况下，歌纳却收获了较高的增长。前四个月，比去年同期增长了80%到90%，春节后订单一直猛增。“有些原来在经济危机时流失的客户回来了，而合作多年的老客户下单量也增多了。这或许是我们坚守以质量取胜赢得客户的信赖，在外贸一片萧条之中却收获不错的成绩。”
仍有部分行业实现逆势增长
同样，面对越来越严峻的出口形势，佛山市首家获得自主出口权的民营企业，被广东省外经贸厅认定为“加工贸易转型升级示范企业”星星制冷显得淡定。
上世纪90年代，从家电转型到商用的制冷产品之后，由于星星制冷提前细分领域深耕，最终成为了中国商用制冷领域的“老大哥”。
在专业的商用制冷领域，竞争相对温和，产品多是客户定制，属于技术密集型和服务密集型的行业，目前仍可保持可观利润率，加上持续的创新能力，让星星制冷在外需不振的大环境下，依然保持着每年30%的出口增长。
“我们现在的增长不是靠量的增长，而是在总量不变的情况下，通过新技术新产品，实现价格的增长。”星星制冷副总经理杨文说。
尽管一直保持着较高的利润率，但国外市场的萧条，还是让星星的订单量难以快速提升，杨文说，为了达到每年的增长目标，公司只能不断开发新产品。比如一些高档酒店的客房冰箱，甚至要安装物联网系统，饮料被客人取走之后，冰柜的信息系统会将饮料的价格、数量传输给酒店总台，统一结账。这样的黑色小冰箱主要销往美国，由于都是高档酒店采购，价格上自然有所保证。
今年的广交会，星星制冷铆足了劲，希望在开拓新市场方面有所作为。“我们希望与几百万美金的客户长期合作，几万几十万美金的合作伙伴不是我们的目标。”杨文说，希望在欧洲、美洲找到像星星这样在当地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客户，利用星星的技术、对方的品牌，一起开拓当地的市场。
在与一些高端酒店的合作中，星星还常常成为整个厨房用品的供货商，把中餐西餐等各种厨房用品的采购、供货、保修全部包下来，如果有些产品不在星星的产品链中，星星就从国外采购，贴上“星星”的商标之后统一供货，星星制冷已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冰箱厂。
一季度佛山仍有部分行业实现逆势增长。佛山市机电产品出口55.8亿美元，增长6.2%，占出口总值61.1%；首饰业出口4.3亿美元，增长146.9%；照相机出口1.3亿美元，增长166.4%；塑料制品出口1亿美元，增长22.4%；微波炉出口3.3亿美元，增长22.2%；液晶显示板3.2亿美元，增长16.6%。
有顺德家电行业人士认为，尽管国外经济不景气，但对家电的刚性需求依然没有改变，很多外国人都回归家里做饭，反而刺激了家电用品的增长，此次“寒冬”更是家电企业扩大自主品牌出口的良机，因为传统高端产品价格高，受金融危机影响，海外企业研发不足，推陈出新乏善可陈，消费者出现审美疲劳。
佛山市外经贸局相关负责人称，目前出口较难，企业越加需要提高自身素质，把握出口定价权。一方面，通过提高产品的科技含量，增强产品的不可替代性，从而在定价权上取得主动。以佛山永力泰车轴有限公司为例，该公司是全球最专业的车轴制造商，该公司在技术开发部的基础上组建成立佛山市挂车底盘及车轴系列产品的工程技术研究开发中心，开发了200多种规格类型，产品的系列化、品种多样化以及零部件高度互换性较好地适应全球市场需求。公司车轴产品和悬挂公司正以每年翻一番的速度增长，销售额从2003年的2300多万元增长到2011年的近3亿元，平均年增长45.85%。
“同时对产品进行品牌提升，企业有了自己的品牌才能通过自身的质量和服务赢得客户的忠诚度，才能拥有定价权，否则只能是代工，在议价方面只能是附庸地位。”该负责人称，目前佛山支持和协助企业申报省重点培养和发展的自主国际知名品牌，推动自主品牌出口，现已有81家企业完成申报工作。
据介绍，今年佛山加强与阿里巴巴、中国制造网等省外经贸厅重点支持的六大电子商业平台在企业培训、市场推广等方面的合作，并在广交会期间完善网上广交会广东交易团佛山专区版块，做好佛山电子家电和新光源产业的“电子商务+产品杂志+展会”区域品牌推广工作。
目前，许多企业开始涉足电子商务并取得很好成效。如陶瓷巨头东鹏，就专门投资20多万元发展电子商务，在陶瓷产品出口低迷的当前，东鹏以较低的市场拓展成本，在去年出口4000万美元的基础上，今年出口增长达10%。
该负责人还透露，佛山正在制定外贸转型升级示范基地培育工作领导小组工作规则，完善工作体系。今年一季度已获得建设公共服务平台支持资金近1000万元，有效推动了示范基地公共服务平台的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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