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近日市商务委在年度工作会议上放出口风，家具以旧换新成了当前最热的话题之一。昨天记者从北京家具行业协会了解到，本市的家具销售连续几年以20%-25%的速度增长，去年销售额高达280亿元。然而巨大的换新需求面临着重重考验，旧物处置问题就愁煞了不少普通市民。除如何补贴外，如何延续回收家具的二次寿命，减少固体垃圾的产生显然也是主管部门必须破解的难题。
以旧换新需求巨大
近日，市商务委在2012年北京市商务委工作会议上表示，在家电以旧换新工作去年年底结束后，今年将探索开展家具以旧换新工作。市商务委服务交易处有关负责人表示，目前该工作处于深入调研阶段，今年将在部分区域做试点。此消息一出，立刻引发多方讨论：因为这个市场不仅诱人，问题也多。
10多年来，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速和房地产业的发展，北京市场的家具销售一直呈上升趋势。尤其是近三年，二次装修高潮到来，家具销售增速迅猛。昨天，记者从北京家具行业协会会长于秀苏处了解到，近几年家具平均增速为20%～25%，即使是受到房地产调控的影响，2011年北京市场家具销售额增速也在15%左右，达到了280亿元。
“家具的更新换代已经成为了常态，家具以旧换新势在必行。”于秀苏说。而市场也从另一个层面验证了这一说法。去年，曾经有居然之家和红星美凯龙尝试推出了家具以旧换新的活动，都获得了良好的反馈——不但短短几日销售额就破千万，卖场的库房也迅速就被旧家具填满；活动结束了，还天天有人致电咨询……可见消费者多么渴望有人能够帮忙处理掉家中的旧家具。
个人处置能力不足
也许有人会说，不想要就卖了或者扔了呗！事实上，旧家具的体积大，拆解需要技术，运输需要车辆，存储需要较大的空间，倘若没人愿意回收，您总不能扔到大街上吧？
记者采访了多名消费者，不少消费者在旧家具处理方面都有过难题，而这些难题都集中在不能二次销售、二次利用的旧家具的处理上。本报调查显示，21.4%的读者选择将旧家具“直接当垃圾扔掉”，但“扔掉”也有困难：13.7%的读者遭遇“家具个头太大，小区不让扔”，还有13.7%的读者“想要运走扔掉，但运费太高”。还有13.0%的读者想要卖给回收商，但“家具太破旧，废品回收商不愿意上门回收”……家住丰台的李女士表示，自家的旧皮沙发想换新的，“送不掉捐不了，给搞回收的小贩吧，还要收30元的运费。不划算但也没办法，太大太重了，就算能扛动我也不知道该扔哪”。
相对于家中的其他物品来讲，家具的个头最大、价值也相对较高，与此相伴的是家具的储运成本也明显高出很多。记者在采访中发现，这是导致消费者和二手商对旧家具回收都不太感冒的重要原因。对于普通市民而言，家具的体积大，没办法直接送到二手市场去出售，只能坐等回收商上门，而考虑到运输的不便和运费的高昂，很多时候只能听任回收商低价收购，调查显示，19.1%的读者认为“回收商出价太低”。此外，家具不能直接扔到小区内，自己无法拆卸也搬不出去，有的市民只能付费请人将旧家具“处理掉”。
对于回收商来说，旧家具二次销售的价格也不是很高，大个头家具的搬运、运输成本都很高，一车还装不了几件，需要仔细计算才能保证生意不亏本。所以，市民卖家具经常会遭遇“拒收”，家具件数少、距离远，人家根本不来。“东西品相不好，体积太大，我们不收！”个体回收商小张表示，“就是这么拽，费了半天劲，卖不出去可不就是亏嘛！”
在调查中，77%的读者都希望参加家具的以旧换新活动，其中21.3%的读者更是表示“只要免费运作，不给钱也愿意参加”。更有67.2%的读者表示“关注旧家具的回收再利用问题”。
回收公司难见效益
有一定规模或政府支持的回收企业态度又如何？
北京市非紧急救助服务中心12345热线工作人员几经查询后告诉记者可以与“北京废品旧货网”联系。该网站工作人员询问了下家具的情况，听说有残缺，就表示不能回收。记者又询问了多家回收公司，听说家具不能再用，且以板式家具居多，没有一家公司表示可以回收。
北京市再生资源利用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于清告诉记者，回收废旧家具时，他们只回收两种家具：一种是品相完好的家具，可以送入二手市场流通；如果是有破损的家具，一般只回收实木家具，“实木家具可以送到一些小型家具加工厂，将实木板材改变形状重新做成家具。”而那些破损的板式家具，因为没有厂家愿意接收，最多只能当燃料用，售价极低，所以基本不予回收。
记者曾与该公司废钢业务部部长陈亮实地考察过某卖场存储旧家具的仓库。库中大部分是板式家具，能直接使用的屈指可数，剩下的是床垫和沙发。看到满库的“老弱病残”，陈亮很失望，他表示这些家具大多只能当劈柴烧掉，经济效益极低。“就算当劈柴，好多还不合格呢，那些涂有胶的密度板，只有大型工厂才能做燃料。”陈刚给记者算了一笔账，“现在一辆车、四个工人，一天怎么着也要耗费1000块钱，回收这样的家具，哪家公司都是亏本，所以不收也在情理之中。”
商业实践遭遇瓶颈
正是看到了上述需求，一些大型家居卖场曾推出“以旧换新”活动，希望在拉动销售的同时帮市民解决一些实际问题。然而他们很快就遭遇了瓶颈：收来的旧家具不但处理难，还必须有新的体系和大量资金支持才能不变成“环境杀手”。
居然之家推出“回收旧家具，按照新产品成交额5%予以现金返还”的补贴方式。虽然销售额大增，困难也超乎想象。该卖场原设想如果回收量大，可以开一个二手家具交易市场，让旧家具发挥余热。然而回收的家具大多残破不堪，根本无法再次销售。眼见仓库迅速被填满，相关负责人只能自己托关系，请人帮忙免费将这些“垃圾”清走……
去年底实践此事的集美家居采用与二手商合作，上门为旧家具估值，而后按3倍价格发放消费券的模式为消费者换新。事实证明，这一举措相当受欢迎，但卖场倒贴的钱也相当多。集美副总裁沈耀俊坦承，物流和仓储成本相当高，无法再流通的家具实际就是固体垃圾。“我们自己承担垃圾处理和清运费用，还成立了专门的部门，买货车、配司机、招工人……一整条新的支持体系，我们一年承担的成本至少在一千万元！”
两家企业经历的困难，显然也是未来北京市推行“家具以旧换新”政策无法回避的难题。北京市商务委相关负责人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家具以旧换新可能会延续家电的政策思路，联合几家规模较大的家具零售卖场，将几大类常用家具作为以旧换新品类，按新产品成交额百分比进行补贴，并设置上限。
业内人士认为，直接补贴的方式固然可刺激消费、提振经济，但回收到的家具若无法二次销售，如何才能顺利地无害化处理？另外，分类之后的旧家具，无论是运送到二手市场还是再加工企业，必须拥有一个快速响应的体系。这都需政府指导和大力扶持。
拆解分类需要体系
从目前的环境保护理念来说，对于废旧物品的处理，都是提倡“从摇篮到摇篮”的循环利用方式。家具又该如何？
中国林业科学院木业研究所木材加工首席专家于文吉表示，从技术角度来说，木质废旧家具进行再利用是可以做到的。比如说，板材保存比较好的家具除去五金、塑料配件后，经除污、去缺、修补等处理后可采用以大改小、以厚改薄的方式改制，重新运用到家具加工中；实木家具中的木材是制作沙发等家具内部支撑结构很好的材料，也可制成拼板用于桌、椅等家具中主要受力部件，起支撑作用等。即使无法将板材直接运用到家具加工中去，还可将木质板材粉碎后，重新制造成人造板，再运用到家具生产中。
国家木材节约中心行业管理办公室主任陶以明亦认可上述观点，“如果以上方式都无法进行，还能粉碎后卖给热电厂作燃料使用。”公众环境研究中心主任马军特别指出，“家具上的很多材料如塑料件，有的就不能再生，要处理必须燃烧、填埋，而燃烧还需要高温条件，否则就可能分解出有害物质，对环境造成污染。”将可利用和真正的废料进行无害化分解处理，这是一个系统工程。
采访中，专家们一致认为，从环保的角度来说，家具以旧换新，集中回收、统一处理的形式比分散处理旧家具好，“如果是分散处理旧家具，一些没有经济价值的旧家具可能会被直接扔掉，从而造成严重的二次污染，而政府集中回收，加以分类并循环利用，则可以将一些附加值很低的旧家具有效利用。”
再利用企业难寻
记者了解到，废旧家具的再利用在技术上不难，但成本太高，绝大多数企业无法承受。若没有政府的资金和政策支持，家具以原料的形式实现循环很难成为事实。
据记者了解到的情况，国内对废旧家具进行再加工利用的企业非常少，北京以及北京周边地区更是屈指可数，旧家具要进入再利用环节，缺少实际的落脚点。
中国家具协会朱长岭表示，据他所知，国内真正的家具企业，几乎没有回收旧家具来做新家具的，因为处理的成本太高，完全超过了企业的承受范围。据陶以明介绍，在全国有几个试点企业在利用废旧木质材料做板材，但都集中在广东、浙江、上海，北京目前暂时还没有听说过相关企业。而记者千方百计打听到的曾回收废旧家具的河北的某人造板公司，现在也因为不赚钱，改为只要锯末和切成片的废旧木料了。
对此结果，陶以明并不意外，“木材再利用，需要将其上的玻璃、钉子等去掉，需要有专人负责拆解家具，并且按照家具木材的性质来分类，需要有专门的处理机器，运输、仓储也是大笔费用，还要考虑防火等，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一旦某个环节把握不好，这些成本就难以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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