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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专厂“罗生门” 拆迁传闻背后连串权责疑问
红专厂一幢幢老厂房在述说着岁月 羊城晩报记者 邓勃 摄
“拆迁”传闻背后是连串权责疑问：土地已收归政府， 但仍由企业代管，将其转租的行为是否“越权”、与商户的租赁合同是否合法有效———通通都是问题。
3月24日，广东省卫生厅副厅长廖新波微博上一句“红专厂要拆”，引起轩然大波。广州市规划局回应：红专厂不在广州金融城启动区范围内，拆不拆至今并未确定。而广州市常务副市长陈如桂的答复则更让人“心头一紧”：“现在暂时答不了”。
4月14日，红专厂12万平方米的土地上挤满了本地和外地游客，深圳大学大四学生张立明是专门来“默哀”的：“我是广州人，寒暑假都喜欢来红专厂听讲座、看展出，说不定这个暑假它就没了……”
红专厂突如其来的“拆迁”，究竟有何内幕？经营者和租户的损失谁来承担？羊城晚报记者就此展开调查。
羊城晚报记者 蒋铮
甲方是谁
记者在广州市规划局官方网站上查明，红专厂地块属于“住宅用地”性质，可以确认商铺和办公场所都只是“临时”。但让人疑惑的是，租赁合同涉及的时限、合法性甚至甲方是谁，不同的人却有不同说法。
“现在政府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拆的消息也不是管理公司告诉我们的，反而是游客天天来问‘你们何时拆’，我们很忐忑。”不少红专厂的租户埋怨。红专厂艺术与设计工厂总经理陈志艳介绍，红专厂总占地面积12万平方米，迄今已经有120多家企业，其中餐饮企业不到10家，绝大多数都是创意类企业，包括展厅、创意企业办公和艺术家工作室。
记者对11家企业展开了问卷调研。之所以坚持选择红专厂，多数企业认为环境优美、历史韵味足是主要原因。此外，红专厂的租金也很有吸引力。红专厂经营团队开出的早期租金是100元/平方米，后期商铺租金240元/平方米，按每年7%—8%递增，商户们觉得“比较合理”。各企业在红专厂也逐渐发展得风生水起，有的月营业额达20多万元。11家中，只有1家表示生意不好。
租户们说，租约是和红专厂经营团队签订的。一位租户向羊城晚报记者确认：“2012年我们和红专厂签了3年租约，当时就是因为看到了有效期到2019年的租赁大合同副本。”
记者在广州市规划局官方网站上查明，红专厂地块属于“住宅用地”性质，可以确认商铺和办公场所都只是“临时”。但让人疑惑的是，租赁合同涉及的时限、合法性甚至甲方是谁，不同的人却有不同说法。
身为红专厂经营管理方的总经理，陈志艳却对公司的上手、下手租赁合同一问三不知。
广州知名设计公司集美组是红专厂创意产业园的“始作俑者”，也是红专厂经营团队的“上级”。集美组总建筑师齐胜利在去年5月的一次媒体采访中，曾主动“解密”：集美组2003年办公地点租约到期，恰好当时鹰金钱的领导与集美组老板是同乡，便拍板“落户”红专厂。集美组还了解到，红专厂将作为住宅用地出售拍卖，便游说政府放弃卖地，并建议把罐头厂、电厂、面粉厂三个厂区连成一片，建设成珠江北岸的创意产业园区，最终成了“红专厂”。“当时广州市相关领导也来红专厂考察，并提出红专厂应该十年不变地保留原状。”
奇怪的是，齐胜利却告诉羊城晚报记者，“红专厂不是跟鹰金钱，而应该是和政府那边(签合同)，因为地已经属于政府，鹰金钱已经没有权利和义务去签这个合同”。齐胜利还向记者核实，当时合同的甲方是政府下属的城投集团，但土地所有权则属于广州市土地开发中心(以下简称“土发中心”)。而对于合同的有效年限，齐胜利表示“不大清楚。迄今为止，政府也没有找过我们”。
何时到期
鹰金钱所属的广州轻工集团相关负责人表示：合同里已经和乙方(集美组)注明：如果政府要开发这块土地或者另有他用，我们要无条件交还政府。
合同甲方究竟是谁？羊城晚报记者又找到广州市城投集团办公室的相关负责人。该人士连声“喊冤”：“跟我们没任何关系！2010年前，政府是曾经说过这块地归城投，但后来并没有给我们，至今还在土发中心手里，我们没收过一分钱租，更不可能当租约的甲方！”
记者只能向广州市国土部门再核实。据不愿透露姓名的一位负责人介绍，红专厂用地在2008年回收后，土地所有权一直属于土发中心，但由于暂未开发，政府便委托鹰金钱管理，当时还明确指明禁止出租土地。但最终鹰金钱还是和集美组签了租赁合同，“据说是市里相关领导被游说后，提出此处拿来发展创意产业也是好事，土发中心就没有追究鹰金钱的转租行为”。据这位负责人了解，当时的租赁合同将于2013年到期，为此，2012年国土部门还计划发函给鹰金钱，请其提早知会相关方。后来或许是考虑到创意产业园可能被延长使用，公函搁置至今。可以明确一点：政府、土发中心、城投集团都不是红专厂租赁合同的甲方！
广州轻工集团办公室的一位负责人向羊城晚报记者做出这样的解释：“合同本身我没见过，但鹰金钱是我们的下属企业，就此事我曾询问过他们，我现在掌握的情况有三点：第一，红专厂土地已经交给政府，鹰金钱现在是受政府委托管理；第二，据我了解，没有跟集美组签约的年限(2019年)那么久，至于是否2013年到期，我没有看到合同，不是很清楚；第三，合同里已经和乙方(集美组)注明：如果政府要开发这块土地或者另有他用，我们要无条件交还政府。
广东正大联合律师事务所律师李彪认为，目前只能根据不同可能分别分析可能产生的法律纠纷。首先应当厘清土发中心和鹰金钱之间的法律关系，其次，如果鹰金钱和集美组之间确有租赁合同且其有效期是到2013年而不是2019年，则集美组和租户之间超过2013年的合同一律无效。如果发生纠纷，租户应当向集美组追责。
(实习生高荧、李静、杨青对本文亦有贡献)
链 接
广州红专厂前身是成立于1956年的广东罐头厂(鹰金钱食品厂)，当时，该厂是亚洲最大的罐头厂，也是前苏联援助新中国最大的轻工业项目之一，旧厂区内最早的厂房是清一色的苏式建筑。
2008年，鹰金钱食品厂搬离市区，土地收归国有，但园区的历史老建筑得以保存下来，并被企业打造成创意文化园，逐步形成一个艺术、人文、时尚、休闲的都市空间。
近期有消息传出：作为广州国际金融城的重要组成部分，红专厂所在区域的规划将在今年启动。但广州市规划局声明，红专厂不属于金融城规划启动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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