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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客:没被中介坑过 都不好意思说在北京待过
对大多数家在外地、自己居京打拼的年轻人来说，除了找工作、挣钱之外，另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生活问题，就是找房、租房了。
今年年初，共青团北京市委、市政协社法委，联合发布了一份调研5000名青年住房现状的报告。结果显示，有八成外来非京籍青年是租房子住。在租房过程中，没有遇到权益受损问题的人，只有26.31%。有33.3%的人，曾被房东临时清退；有41.3%的人，遇到过租金不按合同随意上涨的情况；更有43.8%的人，遭遇过黑中介……
“租房，是了解社会阴暗面的第一课”，有近六成的受访青年，赞同这个说法。
“北漂租房维权联盟”是记者在网上搜索到的一个QQ群。在这个群里，几乎每天都有新人加入，每天都有人吐槽、倾诉、晒心情、求攻略：
“快来帮我吧，被黑心中介坑了。刚交了下个季度的房租，第二天就被房东赶出来了，损失8000啊！”
“那些坏蛋中介，跟你签合同时说得可好了。现在，很多东西坏了，根本就不管，要房租，要得可勤了。”
“我刚搬进来不到一个月，洗衣机坏了。过了一段时间，热水器坏了。现在马桶堵了三个月，厕所都上不了。”
“今天去中介，看到七八个受害者在讨要房钱，有的是被房东赶出来，还提着行李呢。”
“去要钱时，人家就很嚣张地说：我们公司的账户，只进钱，不出钱，想找我们退钱，门儿都没有。”
“他们经常是骗够一拨人，就换名字、换地方。我租房的这家中介，一年都换了三个名字，换了三个地方了。”
“中介公司收了钱跑了，房主过来换锁，肿么办？”
“说是9日交房子，要是我不搬，中介到时候趁我上班，扔我东西。真这样，我得疯了！”
“中介的人，半夜又来闹，还堵锁眼，烦死了！”
“饭都不想吃，身心交瘁啊！”
在这个QQ群里潜水半年后，我采访了其中的几位网友，听他们讲述在北京租房、遭遇“黑中介”的故事。
“租房，没被中介坑过，你都不好意思说在北京待过”
“照片是本人。”QQ群里，有人上传了一张照片。上边是一个男青年，举着一个牌子，站在一家临街的店铺前。
他叫李林，湖南人，今年春节过后来的北京。因为住朋友那儿太挤，所以着急租房。李林找房的区域是东四环十里河一带。在大街上，他看到一家中介立在地上的房源广告牌。
得知李林急着找房后，中介的人很热情。跟他唠家常，带他看房，连着看了三四套。有个一居室，觉得还不错。当时，李林要什么，中介都答应，说马上就配，然后，让李林交个定金。
“说是不交钱，房子就被别人定走了。我在北京第一次租房，也不懂。当时就是太着急，才一天的工夫，我就把房子定了，交了4000元定金。”一收到钱，中介立马变脸，告诉李林定金是不退的。
找大中介，得交中介费，相当于多交一个月的房租。“我找的这家，说不要中介费。当时，看它有店面，业务员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胸前挂个牌牌，挺正规的。交定金的收条上，也盖了章，我想不会有问题”。
李林整租的一居室，每月租金3500元，押一付三。等签合同时，中介才提出交各项杂费：房屋维修费一年700元，照明费300元，卫生费每人360元，三个人住，就是1000多元。杂七杂八地加起来，2000多元。李林虽不情愿，但交过定金，没办法了。
合同中有约定，双方协商一致，合同可以解除。住了一个月，李林想换个两居。“中介说，要是能转租出去，你交500元转租费；要是租不出去，你还住着。”没多久，中介说房子租了，让李林搬家。
“我提前5天就搬出来了，住了不到俩月，在中介剩下8000多元。搬家后，我去中介公司拿钱。他们说：嗯，你9天后再到公司来退。9天后去了，经理说，过3天再来吧。3天后再去，等到业务员上班了,又讲这事他处理不了，得等租房子给我的人回来再说。”李林说。
跑了好几趟，拖了10来天。“再去找，中介就说是我违约，得扣两个月房租，只退我1000元。如果我不接受，让我随便去告，很嚣张的”。
李林开始投诉，先给市长信箱写信，又往住建委打电话。“住建委的电话好难打，打了两三个钟头才通。他们说这家中介没备案，建议我找工商。我又打12315，说我这是合同纠纷，应该找法院，起诉中介，还给了我一个律师的电话。”咨询律师的结果是：案子能受理，请律师的话，费用3000元左右，打官司的时间，要三个月到半年。
“我可耗不起！”
李林上网，打出“黑中介”一搜，全出来了。他看到一个对黑中介的称呼，叫“北漂杀手”。还有一个链接，点开后，里边是北京电视台的一期节目，说去年年底，北京警方打掉了一家黑中介，在办公室里搜出了18个账本，粗略统计，这家黑中介，一年就签了5万多份租房合同。
网上，百度贴吧、天涯、猫扑、豆瓣，有很多网友发的自己如何被黑中介坑的帖子，还有不少维权的QQ群。李林加了“北漂租房维权联盟”和另一个有上千人的大群。
“跟黑中介打交道，特别生气！很烦心，很费神，也很无奈。”他说。黑中介一招，就能把北漂治住，那就是：拖，耗死你！
“他们知道北漂没时间、没精力跟他们斗，大部分人最后都是身心疲惫，忍气吞声，不跟他们闹了，钱也不要了。如果欠我一两千元，这次我也就算了。黑中介就吃准了这个，能坑一个是一个”。
李林跟周围的老乡说起黑中介的事，他们都知道，好多人也被坑过，很少有人能从中介手里要回押金的。他们见怪不怪地告诉李林：“租房，没被中介坑过，你都不好意思说在北京待过。”
“北漂，斗不过他们！”
“我在群里看了看，净是上来诉苦的。至于怎样才能从中介那儿要回钱，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情急之下，李林自己想出一招：智取。
5月15日午后，李林拿着一块牌子，站在店门口，牌上写着：无良中介，还我血汗钱！“中介店面临街，我门口一站，他还会有生意吗？”一个路过的大爷跟李林说：这是黑中介，干的就是坑蒙拐骗的事。
“我只和老婆去的，举牌没多久，我老婆听见中介的人打电话，喊人来。没想到，人来得太快了！”一共5个男的，坐面包车来，车停在远处。他们悄悄地从李林身后上来，一把抢走他手里的牌子。拉扯中，李林被推倒在了地上。
“太突然，我一点儿没防备，被打蒙了，等反应过来，人跑了，连车牌号都没抄下来。我只记得他们都二十来岁，有的染了黄头发，有的有文身。跑之前，还对我说：再闹，就弄死你！”事后，李林特意去中介门口找监控摄像头，没有。
110到了，把李林带到派出所。录了口供，李林又去医院验伤。下午5点，警察带上李林，去中介公司找人。到了店里，人全没了。只有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坐那儿看店。警察跟她说：让负责人马上过来，否则，明天店就别开了。这样，中介的人才过来，又一起去了派出所。
“他进门就装傻，跟我说：兄弟，你怎么了？被打了？谁打你了？说起不退我钱的事，他讲：你要退钱？不是说好给你1000元吗？你不同意啊！”
“办我案子的那个警察，还是很好的，帮我算钱、要钱。他说，今天你一定要拿到钱，而且要现金。不然的话，你自己很难要出钱来。他跟中介谈，让他们退我钱，苦口婆心的，还把派出所的领导也叫来了，但中介根本不怕警察”。
从晚上6点，谈到夜里11点，中介就是不同意钱全退，讨价还价的。他这样跟李林讲：兄弟啊，我们就是赚这个钱的！我要养老婆、孩子，给员工发工资，还要打点关系、请律师，都要钱啊！要不，我把身份证给你复印，你到法院告我。到时候，法院让我赔一万，就给你一万，赔八千就八千，行不？
“我感觉警察也挺恨黑中介的，但又拿他们没办法，抓也不能抓，想管也管不了。警察跟我说，咱们国家的法制不健全，黑中介是打法律的擦边球。他帮我处理这事，不是因为中介不退我钱，那属于合同纠纷，而是因为我被人打了，才管的。”
最让李林气不过的，不单单是钱的事。“你看黑中介吧，干了坑人的缺德事，不但不觉得丢人，不光彩，还理直气壮，大摇大摆的，气人吧！闹也不怕，告也不怕，北漂，斗不过他们！当时我想好了，假如我就是拿不回来钱，最后，我就找人把中介打一顿，再回老家”。
待在派出所时，警察跟李林聊天，给他支招，如何对付黑中介：租房避开中介，找房东直租。可是，上哪儿才能找到房东呢？
“去社区的警务站啦，小卖部啦，找小区里的大爷、大妈都行。他们知道谁家租房、谁是房东。找房东租房，还不用付中介费。过后，你买一箱饮料或一点儿水果，感谢一下介绍人就得。”
最后，中介说最多只退李林4100元，这是给警察面子了，是他们的底线，不要拉倒。“警察跟我讲，最好帮你把钱全部要回来。但是，他要是真走了，不理你了，你可能一分钱也拿不到。我想想，也没办法，只好认了”。
几天后，李林把自己的照片和要到钱的事，发到了网上。
“你算是遇到中国好警察了！”有人说。
派出所的一面墙上，贴有全所警官的照片。那天晚上，李林在墙上，找到并拍下了帮他要钱的警察的照片。姓名：刘春长，职务：警长。
“明明交了钱，却不能安安生生住到日子，真是郁闷了”
“有人在敲我屋的门，我不想开。”“华建丽景”（网名）在QQ群里，发出即时信息。
“开门前，你先打电话报个警。”有网友提醒她。
“该来的，挡不住，别怕！”
“华建丽景”租住的这个房子，是在网上看到的房源。房子很好，她一眼就相中了。“我去看房的时候，正是下午4点，屋子朝西，阳光洒进来，很舒服。还有，楼下就是地铁”。
带她看房的中介业务员，说是老乡呢。“我说想打扫一下房间，人家立马扛着拖把来了”。中介还承诺不打隔断，承诺换这、换那的。房租每月1460元，加上网费水费什么的1800元。
“交完钱，中介就开始打隔断，开始凶神恶煞，开始不择手段，威胁逼迫。”收房租最积极，早早收。“华建丽景”提前一个月，就交了2014年1月17日至4月17日，一个季度的房租。
没想到，腊月廿三，房东突然来撵人了。
那天是小年，“华建丽景”住在朋友家，没回去。她租的房子里，一共住了4户。房东第一次来撵人，就撵走了两户。第二天中午，她回家不一会儿，就有人敲屋门。
敲门人正是房东，他边敲边说：开门吧，知道你在。“华建丽景”打电话报了警，等警察到了，她才开门。房东这次还带来俩人，一个律师，一个换锁的工人。
房东讲，中介不交他房租，他和中介的合同自动终止了，他有权收回房子。“华建丽景”反驳道，你的合同受法律保护，我的合同也受法律保护。至于合同是否有效，需要法院来判断……
“警察认为，有纠纷，才会去找法院，现在事实清楚，房东有权撵我走。”最后，“华建丽景”被迫接受正月初十搬家的期限。在警察劝阻下，房东这天没换锁。
放下这桩心事，“华建丽景”踏实地回老家过年。大年初六，她冒雪赶回北京，因为高铁延误得厉害，到家时，已经夜里11点了。等她掏钥匙开门时，防盗门怎么都打不开，这才发现锁已被换掉。她被关在大门外，进不去家了。
打了110，问了派出所。“华建丽景”得到的答复是：不建议她开，也不建议她不开，希望先找一家宾馆落脚，明天再从长计议。
“可我想进自己的家呵！”按派出所给的号码，她打给开锁公司。门开了，这一刻，她心里较上劲儿：不是说好初十搬家吗？我现在还不搬了！
初十到，房东和房东太太来了。见门锁开了，人还住着，两口子气就大了，把警察也喊来了。
警察说“华建丽景”：“不是轰你走，你在这里住着，时间越久，对自己的权益伤害越大。”“华建丽景”辩白着：“双方都是受害者，不应该一起去找中介？或是各退一步吗？”房东太太讲：我们不想找中介了，就想赶紧把人清走，收房！
第二天，房子真的被断水、断电了。
“明明交了钱，却不能安安生生住到日子，真是郁闷了。”她只能跑到QQ群里吐槽：
“每天下了班，都想，要不要回我自己的家，那个地方宽敞、明亮、自在、舒服；还是去朋友家挤，去寄人篱下？最后，还是去朋友家住。”
“本打算今天搬家的，可实在懒得搬。房东知道了，会不会又来闹？上一周的工作，压了一堆没弄完。”
“搬还是不搬，一直在犹豫，但是，又厌倦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你们有那么多人，可以一起去中介闹，我是一个人，不敢去，而且特别远。”
群里有个被骗的房东冒出来，告诉大家黑中介的招术：他们经常冒充个人租户，以家庭整租的名义，从房东手里，把房子骗租过来。然后，打隔断，群租给好多人，收房租谋利，却不给房东打钱……
早在房东撵人之初，“华建丽景”就找过中介。中介说：甭理他，你就踏实地住。房东把锁换了，再找，中介则说：你再把锁给换了呵，多大点事儿。他们告诉“华建丽景”：“是房东赶你们走，不是我们赶你们走。”还说：“你搬走，但钱不退”。后来，干脆不接电话，人也找不到。
“我这家中介，是狡兔三窟，单我知道的，就换了三个办公地点了。门上贴张条，装修、放假什么的，就是没人。”“华建丽景”第一次去签合同时，中介公司是在海淀；第二次去找人，是在石景山；第三次去要钱，也是在石景山，但换了地方。
挨过初十，拖过十五，又耗了一段时间，“华建丽景”还是从她喜爱的家搬走了。搬家那天，房东给她发来一条短信：让我帮忙搬家吗？
“其实，最坏的还是中介，房东也被他们给骗了，也是受害者。我没搬，是赌气，不开心，觉得憋屈。现在想想，跟房东赌气，真不值得！”
“搬家的时候，心里特别难过。”
新家没有原先的好，只有原来房子的一半大。第一天在新家住，一早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房里，很温馨。“我忽然觉得，搬家是一件好事，至少心理上的压迫感少了很多，很安心。以后的事，就是找中介算账！”
两周后，“华建丽景”去法院，递交了起诉中介的材料。
“不光是为了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开完庭了，我觉得很爽，气都出了！”正跟中介打官司的“默默蓝”（网名）说。每当案子有了进展，她都会立马进群，发布信息。
“我下决心跟中介打官司，是因为他们骂了我。”
那还是去年10月，“默默蓝”想在昌平的“北京风景(楼盘资料业主论坛)”小区找房。以前，她都是跟房主直租房子，这回是第一次找中介。有一套中介从房东手里收来的新房，三屋一厅，“默默蓝”相中了主卧：30平方米，朝南，带独立卫生间，一个月房租才1200元。
中介告诉她，这房子肯定不打隔断，次卧已经被一个女孩定下了。“听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又问了暖气和物业费谁交，说不用我交。”之后，中介让“默默蓝”先交一个月房租当定金，给她留房。“默默蓝”交了1200元，中介给她开了一张定金条，上边写明签合同的时间。
后来去工商所投拆时，人家问“默默蓝”：你什么学历？答：研究生。“那你能分清订金和定金吧？订金是可以退的，而定金，如果你违约，是可以不退的。交定金，对你不利”。
“当时，哪儿想那么多呵！中介说的话，我全信了，而且房子没问题，没隔断，我肯定租，不可能违约呵。”
提前3天，“默默蓝”就去中介公司签合同，从城东去昌平，光坐车就两个半钟头。带她看房的男业务员不在，一个女的接待了她。
签合同前，“默默蓝”又问了一句：肯定不打隔断吧？没想道，人家是这么回答她的：打不打隔断，在于我们和房东的约定，他同意打，我们就可以打。她告诉“默默蓝”：你只租下了主卧，又没租下客厅，这个你管不着。如果我们愿意，连厨房，也是可以打隔断的。
更让“默默蓝”无法接受的是，中介很坚决地告诉她：交定金日就是起租日。
“当时根本没说，定金条上也没写呵。你没交钥匙、没交房，人都没住进去，就开始收我房租？”“默默蓝”与女中介争执起来，但这事儿，根本没有协商的余地。
“中介就是这样，先用钱把租户绑住、套住，然后，听由他们的摆布。你不租、违约才好呢，这样，定金白白被讹了。”
“那个女的特别凶，说话一口东北味儿，跟我拍桌子。我是消费者，交钱是买服务的，不是买气受的。可我现在，好像是在乞求他们，凭什么？”
一扭身，“默默蓝”走了，直奔工商所投诉。第二天一早，她和中介公司的负责人，一起去接受调解。中介起先不承认“交定金日就是起租日”这条，后来同意取消。这样，“默默蓝”又跟着回公司，继续签合同。
“在工商面前，他们乖乖的，回来，又变样了。”见“默默蓝”又来签合同，中介的人骂骂咧咧的。“打隔断的事，我都不提了，已经让步了。但是，各种各样的小费都冒出来了”。
中介说：暖气费得由“默默蓝”出，房租涨到了1300元。卫生费一天一元，按人头收。“咦，我挺奇怪的。以前，我跟房东租房时，卫生费一户一年也就几十元。中介按天算，按人头收，如果一个房子住七八个人，不就2000多元？”中介还提出要交“物品管理费”，又是300多元，“默默蓝”不干了。
“为什么要交物品管理费，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能管理。”
这时，一个男业务员不耐烦了，冲过来说：“爱租不租，不租拉倒。这种傻X，给脸不要脸！”当着好多人的面，“默默蓝”被中介骂了。
“租个房，怎么弄得这么委屈啊！”
“当时吧，就是很气愤，觉得自己受到很大的侮辱”。
“他们特别恶劣！特别嚣张！特别没有底线！好多北漂，为什么花一年、半年的时间，跟中介打官司？其实，不光是为了钱，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也告、我也告，他们就不敢这么猖狂了”
“是‘北漂租房维权联盟’这个QQ群，帮了我。”长这么大，“默默蓝”从没打过官司，该怎么做，一点儿不清楚。不少打过官司的网友，在群里给她支招。
他们告诉“默默蓝”：这种小案子，可以走简易程序。只要能把事儿说清，不用请律师，自己就能打。先准备《起诉书》，群里有文件模板。一个叫景超的网友，给她介绍了一位律师。
“默默蓝”把写好的《起诉书》发给律师，请她把把关。律师给了她一条意见：根据定金罚则，可以要求双倍返还。
自打中介说“交定金日就是起租日”开始，“默默蓝”与中介打交道的全过程，都被她用手机录了音。她把录音刻到一张光盘上，作为辅助证据。而主要证据，就是那张盖有中介公司章的定金条。
“我们群里有俩女孩，定金条被中介抢走、撕掉了。现在，她们就是想打官司都难，没有证据啦。”
2013年12月26日，“默默蓝”去北京昌平区法院，递交了《起诉书》和证据材料，还有25元的诉讼费。法院顺利地立案受理了，“默默蓝”回家，等待开庭通知。
过了一个元旦，又过了一个春节，3月，开庭了。
开庭那天，“默默蓝”是一个人去的，中介没有出庭，庭上只有法官、书记员和“默默蓝”。
法官宣布开庭，然后让“默默蓝”进行陈述。本来讲话语速就快，加上自已写的《起诉书》又烂熟于心，坐在原告席上的“默默蓝”，“哒哒哒”地一气儿把话说完，又提交上证据，法官宣布休庭。
“非常简单，前后不过20分钟的事儿。”
又过去一个多月，法院通知“默默蓝”去拿《判决书》。结果如下：被告中介公司双倍返还原告“默默蓝”定金共计2400元。
“没想到，真能赔双倍。能赔1200元，我就可以接受了。”
“默默蓝”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发到QQ群里：“胜诉了，支持了双倍！”她还鼓励大伙：“其实打官司，没大家想像得那么复杂。就掏25元诉讼费，去法院不过几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只不过等待的时间长些，有耐心，就不怕！”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可没过几天，中介上诉了。
“好多跟中介打官司的北漂，都经历过二审。中介就是拖时间，越长越好。他们就是要折腾你、气你，让你觉得很麻烦，他们才不会让你痛快地拿回钱呢！”
二审开庭，让“默默蓝”稍感意外的是，这次中介出庭了。
“二审比一审还简单，中介做个上诉陈述，双方提交证据。最后，法官问中介，对一审判决中认定的事实部分，有无异议，回答说没有，就休庭了。”
等了一个月，中介居然又撤诉了。6月3日，“默默蓝”再去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她听说，不少北漂虽然打蠃了官司，但因为中介跑了，人找不到，最后也没能拿回钱。
有个网友说：即使中介真的跑了，最后一分钱都拿不到，也要打这场官司。“就是要让中介的法人代表，背着被起诉、追查的案底，在信用记录上留下污点，一辈子都背负着良心债。让他再想干什么，都不得安生！”
“默默蓝”是这么想的：“如果遇到黑中介，大家都较真儿，你也告、我也告，他们就不敢这么猖狂了。”
“新的毕业季来了，黑中介又要坑害一大批初出茅庐的学生了！”
打开北京市住建委网站，会醒目地弹出一个版块“租房，您需要知道的那些事儿”，其中有个栏目叫“日常租房小知识”，写得既通俗又实用。比方说，要学会对中介“验明正身”，它是这样教的：“上住建委网站，输入企业名称，如果查不到备案信息，那就是传说中的‘黑中介’了。”
问起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网友，遇上了“黑中介”？一位负责中介备案、处理投诉的房管局工作人员，是这样跟我说的：
解决“黑中介”问题最根本的办法，还是要建立一个行之有效的信用平台，让所有人都能在这个平台上，查明一家中介是不是一个“好的中介”。
但现在，一方面，我们国家完善的信用体系还没有建立，另一方面，中介的进入门槛却越来越低。以前房屋中介机构是前置备案，得先来住建委备了案，才能去工商办营业执照。现在改成后置备案，就是先注册，后备案。从法律上讲，有了工商执照，企业就可以经营了。所以，大量的中介公司，领完执照后，根本就不来备案。
“全市有一万五千多家注册的中介机构，只有五千多家是备了案的。”他说。
“对有问题的黑中介，你们有哪些处罚权？”
他回答道：“像有一家中介，就是一家赤裸裸的黑中介，一年，光是对这一家中介的投拆，就有200多起。但是，我们没有权力关停它、吊销它的营业执照。”
“我能做的，主要就是让它们限期整改，约谈负责人。有的中介还来人，有的根本不接电话，还有的甚至威胁说要打我呢！”
前不久，在QQ群聊天时，一个网友这样说：“新的毕业季来了，黑中介又要坑害一大批初出茅庐的学生了！（表情：忧愁）”
经过网上浏览和网下采访，记者整理、归纳出了《北京租房的三大纪律和八项注意》，真心希望新北漂租房前能读一读。
三大纪律：
1、去大中介租房，如一些知名连锁公司；
2、自己找房东直租；
3、租小中介的房，事前务必上网查查它：工商注册了吗？（北京企业信用信息网。另外，注册没多久的公司也要当心）；住建委备案了吗？（北京住建委网。没备案的中介，投诉有可能不被受理）；口碑如何？（百度、天涯等）
八项注意：
1、又好、又便宜、又不要中介费，且来路不明的房子，小心租或不租。有隔断的房子，现在最好别租；
2、一定要看房东的房本和身份证；
3、签之前，仔细看合同，理直气壮地向中介要他的姓名全称和身份证号，所有中介给你的书面文件，都要盖中介公司的章；
4、入住前，认真检查房内各种设施和设备，手机拍拍；
5、合同、定金条、押金条、交房租和各种费用的凭据要保管好；
6、一旦发觉遇上“黑中介”了，注意收集证据，尽快与房东联络、沟通、协调，搞好关系，将损失降到最低。没拿押金前，不要先交钥匙！切记；
7、不幸被黑到，可以试试给市长信箱写信，向工商、住建委投诉，去法院起诉，当人身和财产安全受到威胁时，果断报警；
8、如果不想再维权，损失的钱也不要了，请调整好心情，可不敢郁闷、不吃饭哟！更不能成为像“黑中介”一样的人，就当是成长的代价吧！
去“庆丰”好好吃顿包子，然后，现身说法，告诉和提醒其他北漂：租房有风险，远离黑中介！算是公益一把。
北京居不易，且漂且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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