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FP供图
在试点启动10个月后，保险版“以房养老”终于落地生根。4月，北京、上海、武汉三地的4户家庭、5位老人正式签订老年人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产品投保单，成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5人，乍听起来，是一次不错的开头。可对比数量庞大的老年人群体，“用房子买养老”的方式，似乎并不受欢迎。“我们担心什么？”曾听保险公司介绍过“以房养老”的北京右安门街道的老人们告诉记者，除了房屋需要抵押外，养老金的数额和保险公司的收费，是他们最拿不准的。
养老金不够咋办？
“没事时，我自己总爱盘算，将来养老该怎么办？老伴就宽慰我，船到桥头自然直。”提起关注“以房养老”的缘由，今年刚好满80周岁的老人刘建国将它看做是一条通往养老的道路。他想弄明白的就是，这条道路能不能顺利抵达“罗马”。
以普通人的标准衡量，刘建国绝对算得上是晚年幸福的老人。80岁的高龄，身体健朗，没有任何“老年病”；有房有车，心情好时还会带着老伴儿去京外走一走；夫妻俩每月退休金将近7000元，一对儿女还时不时贴补些零花钱和吃的用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在一圈老伙伴里，我算得上中偏上等水平。”
可就是这样，刘建国对养老问题依然很担心。“现在是无灾无病，可说不定哪一天，我和老伴就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到时不能完全依靠子女。”自尊心强的老人，不愿意成为本就压力山大的子女们的负担。所以，听说用房子可以养老，他一度非常动心。“当然，我去咨询这事儿，是瞒着儿女的，不想让他们有别的想法。”
“以房养老”的前提是，将拥有房屋完全产权的房屋抵押给保险公司。对于这点，刘建国虽然不乐意，却也能接受。而令他感觉最不踏实的是，房子抵押给保险公司后，保险公司每月支付的养老金金额较少。
按照目前5位老人签订的幸福人寿版老年人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产品投保单，100万元的房产，如果投保人是60岁的男性，未扣除相关费用的情况下，每个月能拿到的养老金是2514元。如果投保人是60岁的女性，未扣除相关费用的情况下，每个月能拿到的养老金是2082元。当然，老人年龄越大，养老金的金额越高，80岁的男性老人，100万元的房产，未扣除相关费用的情况下，每个月能拿到的养老金是5989元。
刘建国粗略估算过，老两口住的一居室是个老旧小区，市场卖价也就160万元上下。即使扣除相关费用后，老两口每月能拿到6000元养老金，加上退休金去住养老院，长期看也是捉襟见肘。“现在住个普通点的养老院，每月每个人的费用也得五六千元吧。扣掉这个费用后，留给我们买零食的钱都没剩多少。”
刘建国最在意的是，这个养老金金额是一个固定数字，并不会随着房产价值的增长而随之增加。“现在我是身体健康，没有大病，这些养老金还够花。可再过3年、4年，万一我得个病，这点钱肯定不够。”
老人告诉记者，与其这样，他还不如等到急需用钱的一天，直接将房子卖掉，拿房钱踏实去找一家养老院，不用挤在三四个人合住的大开间，而是和老伴儿一起住在一个单人间。
评估价低是否吃亏？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多数老年人对保险版“以房养老”的态度是，担忧和迟疑要多于信心，只有个别几位无子女的老人表示正在考虑刚刚推出的老年人住房反向抵押养老保险产品。
老人们的担忧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首先，房子抵押给保险公司是否安全？抵押之后，如儿女无法继承，会不会影响老人和子女间的感情？其次，保险公司对房屋价值的评估是否合理？如果未来房地产市场继续上涨，房子变值钱了，保险公司却按涨价前的价格评估，老人是不是就亏了？最后，保险公司作为一个营利性企业，在“以房养老”中赚取多少费用合适？万一老人去世了，保险公司会不会不兑现当初的承诺，把老人的房屋按较低的价格处置？
“我奋斗了一辈子，在北京就拥有这么一套房。临了临了，房子抵押给别人了，子女们不高兴，回头我还没能安度晚年。”采访结束时，80岁的刘建国老人郑重地拜托记者，通过报纸多呼吁呼吁，让政府部门和全社会多关注关注老人，给老年人们多提供一些补助、一些便民的“小饭桌”，让老人们能有尊严地度过人生的最后时光。
保险公司还要咬一口？
说起“以房养老”，在张萍老人所住的社区，这是老姐们、老邻居之间在去年一年里聊得最热的话题。到了今年，大伙儿的聊天中，更多谈的是去哪里能找到送餐的老年饭桌，“以房养老”的事儿，已渐渐被遗忘。
“最初关注‘以房养老’，是觉得这是未来的一个趋势，特别是对像我这样没有子女的老人来说。”今年60岁出头的张萍老人，膝下无子，和老伴住在一套小两居中。用时下流行的话语，就是“丁克族”。
也正因为没有子女，养老的迫切性，早早地摆在了两位老人面前。“我和老伴的退休金不高，每月不到6000元，将来身体不行了，这些钱还不够看病的。”所以，听说名下的房子也可以养老，抵押之后就能每月拿到固定的养老金，张萍最初是很关注的。“毕竟，没有给儿女留房产的必要。”
保险公司进入社区开的“以房养老”讲座，张萍听过，100万元的房产，讲解人给出的每月养老金估值是2000多元。然而，这2000多元中需要给保险公司缴纳多少，她从讲座中并没有搞明白。在她看来，费用其实特别关键。因为费用的多少，代表了她每月能实际拿到手的养老金。更何况，她膝下无子，将来去世后，房子的处置无人把关。
仍以幸福人寿版“以房养老”为例，按照目前提供的方案，老人实际领取的养老保险金额为基本养老保险金额扣除应当承担的相关费用之后的净额。相关费用包括：50%的房屋评估费、抵押费、公证费、律师费；保单管理费，每单年度按1000元收取费用；累积计息的养老保险相关费用以及延期年金保费。
“这个费用究竟是多少钱？我心里没底。”在张萍看来，保险公司作为企业，做“以房养老”的产品肯定是要挣钱的。可企业究竟挣多少钱，老人们并不知情。“大多数老辈们就攒下一套房，可不能最后变成了企业眼中的‘肥肉’。如果没有一个全面的监督措施或者监督机制，如何确保房子安全无虞？”
小贴士
“以房养老”
怎么养？
以房养老，简单地说就是“你留下房子，我为你养老”，是将住房抵押与终身养老年金保险相结合的商业养老保险业务。它是指拥有房屋完全产权的老年人将其房屋抵押给保险公司，继续拥有房屋居住、收益和经抵押权人同意的处分权，并按照约定条件领取养老金直至身故；老人身故后，保险公司获得抵押房屋处置权，处置所得优先用于偿付养老保险费用，剩余部分返还给老人的继承者。
（应老人要求，本版中的老人姓名均为化名）
本报记者
赵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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