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得闲,打算对房屋来一点维修。因为是小修小补,当然是自己动手。客厅踢脚线破损了,得补上;院子水泥地开裂了,得填上;卧室墙纸起翘了,得换上。很热的下午,去买踢脚线。来到建材城。店铺林立。走进一家,没有踢脚线。再走进一家,也没有。
对面有一家地板专卖店,去看看。店面气派,展示着各种规格的地板样品,我目不暇接。老板男,中年,中等个,很富态,与一顾客交谈正欢。我说明来意,他立刻拿出各种规格的踢脚线供我选择。我选中了深褐色的一款。他说这款每根长2.44米,每米8元。我说两根差不多。他去里间查找一番,搬出两根给我看。是我要的颜色,但档次明显高出许多。“只有这种了,20元每米。给你用,只算8元。”我受宠若惊:“这怎么行,你不亏大了?”觉得对我这种一面之客他是不应该如此慷慨的,而且我这样占了便宜内心也有许多不安。“没事,你能用就行。”他一脸平静,弯下腰,掀开板上的卡条给我看,同时仔细讲解怎样安装。
我听着讲解,内心的惶恐却没有减弱。也许他做惯了大宗生意,不屑于这种小买卖。但我不同,我是一个受不得恩惠的人,时刻牢记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古训,愧疚于自己无法回报他的慷慨,如果一味接受又有悖内心。“这……这……”我嗫嚅着。他察觉了我的不安。似乎想起什么,掏出手机,嗓音洪亮:“……你去仓库找找……两根多一些,快点!”看得出,他是打给仓库那边的。“稍等,仓库里有,五分钟就到!”一边用纸巾将数枚专用钢钉包好交给我:“放口袋里,免得丢。”他的话语和他的细心一同注入我的脑海。很快,我要的线板到了。两根,外加三分之二根。他将三根线板面对面放好,再用厚纸片包裹起来,外层用胶带包扎牢固,这样搬运就无损了。付钱的时候,他坚持只收两根的钱,反复说第三根是送的,备用。“没事,你能用就行!”他依旧很平静,似乎习惯了这样做。
他的平静和习惯,却掀起了我心中的波澜。一个普通的店主,时刻为顾客着想,为顾客打算,却不增加顾客的支出。这就是他小小的“失”中透出来的“大”。其实,那些三分之二根、二分之一根,对他,对他的店,还是有用的,是完全可以变“现”的。我相信,他的“失”,一定会换来深远的“得”。最终,我拗不过他的慷慨和热诚,扛起了线板。在他开朗的微笑中,我带着感激和不安走出店铺。不过,我也多了一个小小的举动:主动要了一张他的名片,记准了他的姓名。
跨过马路,我忍不住回望他的店铺——阳光朗照着,醒目而灿烂:德尔地板连锁专卖松滋店。果如他所料,那根不算钱的线板,终被我用去大半。感激和温暖再次溢上心头。原来,那个店主——他就是用这种小小的关照诠释着“德尔”的内涵,“德”才是经营之魂啊!
天气依然炎热,手机播放着动听的《邂逅》:“短暂的一次邂逅, 丰富了这一生,留下永恒……”汗水湿透了衣襟,我细心地把用剩的线板收藏起来。我知道,我收藏的,是一颗平凡和热忱的心,是一个经营者的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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