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因为中国企业面对着高速发展的全球最大市场;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因为同时面临前所未有的竞争态势,和不可测试的未来图景。这是一个高速的时代,当我们意识到全球化的时候,全球化的压力已经来了;这是一个善变的时代,当我们意识到地球是圆的时候,有人却说世界是平的。这是一个红海时代,现存所有产业已经填充了已知的市场空间;这是一个蓝海时代,唯有依凭新锐精神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拓展未知领域。
毫无疑问,现在市场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具备广阔的想象空间,和一捞就是一大把的机会,而是在一个平面世界里随时随地都会遭遇到惨烈的竞争。中国建陶产业,早已进入一个前有豺狼后有猛虎的时代,诸侯割据、军阀混战,演绎了一出精彩纷呈也让人捏一把冷汗的大戏。值得忧患的是,三十年来高歌猛进的发展态势,依然未能完成向市场经济的转轨,全社会、全行业缺乏一种健康、健全、健捷的道德共识和行业操守。
繁华背后有隐忧,刚强庞大的体格里,仍时时可见滞涨的经络。自古以来,农业文明道德的奉行者们,对于商业活动有一种本能的反感乃至敌视。孔子虽说过“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但也同样说过“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倘若早生几百年,包括胡润排行榜的富豪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小人”。商人似乎也从来跟一个“奸”字相连。善于钻营取巧的中国人生存哲学,在经济领域里同样演绎得淋漓尽致,左手拿着三十六计,右手握着厚黑学。潜规则代替了规则,种种丑恶,横行无忌,祸害无穷。几千年来,政治高压与人心惟危,从来也没有给商业精神一块培育的土壤。
现代社会的畅顺通达,致使在商业领域中古已有之的伦理无序或伦理失控现象,于今更烈。在流通领域,假、冒、伪劣商品和坑、蒙、拐、骗行为比比皆是;在暗角密室,权力寻租等集团腐败行为见怪不惊。说得近一些,陶瓷行业亦未能独善其身,同样存在着挂羊头卖狗肉的不实宣传,偷梁换柱的妙手空空,复制粘贴的拿来主义;说得远一点,行业垄断和地方保护主义等恶性竞争势力,通过贸易壁垒、商业专营盘剥民众利益而不断膨胀,造成整个社会经济结构畸形化、消费萎缩、内需疲软。现代商业伦理的普遍缺失,致使中国有多少行业面临道德拷问!
现代商业伦理是现代商业的道德必然,也是构建和谐商业社会的必由之路,和现代商业精神的思想基础。正如在写下《国富论》之前,亚当·斯密写了《道德情操论》,公平和道德,始终是他未曾遗忘的命题。他从人类的情感和同情心出发,讨论了善恶、美丑、正义、责任等一系列概念,进而揭示出人类社会赖以维系、和谐发展的秘密。《道德情操论》对于促进人类福利这一更大的社会目的起到了更为基本的作用,是市场经济良性运行不可或缺的奠基之作。稍后的马克斯·韦伯在《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中更是认为,精于职业、精于赚钱是一种美德,同时这种美德与“天职”这样一个词语紧密相联,并“受制于伦理的、美学的、宗教的标准”。基于此,现代商业伦理才有可能被建构阐扬,并形成广泛的社会共识。
没有道德的市场经济,就是掠夺;没有现代商业伦理的市场经济,就是抢劫。我坚信市场经济是一种道德经济,正如亚当·斯密在《道德情操论》所说,“自爱、自律、劳动习惯、诚实、公平、正义感、勇气、谦逊、公共精神以及公共道德等,所有这些都是人们在前往市场之前所必须拥有的。”市场经济良性运行同样有着道德的强烈诉求,诚实与守信能给市场经济带来整体利益。今天中国市场所面临的困境和瓶颈,不是由于市场的错,恰恰是商人在进入市场之前没有具备这种素质。
转轨尚未成功,市场仍需努力。克尔凯郭尔曾经说过:“你信仰什么,你就该生活什么。”平等自由、互利互惠、契约精神等等现代商业伦理的建构,不仅需要我们美好的愿望,也需要致力去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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