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石路南侧,八宝庄社区、定慧东里、定慧西里等多个小区地下室群租长达10年之久。有住户抱怨地下室群租导致人员聚集过多,“太乱”,且存在明显的用电、防火等安全隐患。普遍被租客们称为“房东”的地下室管理员透露,出租地下室的真正“房东”是物业,面向的主要是在周边打工的外来务工人员。
记者走访发现,这些存在已久的群租地下室,既有借机开起的简易诊所,也有因潮闷环境而衍生出的租赁服务。
八宝庄社区
隔断出租配备“诊所”
八宝庄社区位于阜石路南侧,楼房外墙的颜色暗淡,暗示着其老旧社区的身份。有住户称,该社区建成已有20多年,而地下室出租的情况,“少说也有十年了”。社区从东向西,地下室群租情况集中在社区东部的4号楼至9号楼。
张女士一家三口租住在一间地下室里已经快五年。张女士家位于通道东侧,紧挨着通往地面的楼梯口。十几米长的楼梯边,停放着自行车,从楼梯口到地面入口的两侧墙上零散地挂着住户们洗过的衣服。她家门口放着一个旧电饭煲,大门的正上方,十几根线缆表层布满了油泥,纵横交错,从东往西,横跨整个地下室通道的屋顶。各家房门顶端悬着一块老旧的电表。
像大部分租住在地下室里的租客们一样,张女士对房租和自己租住的面积显得谨慎,对水电费的缴纳方式也介绍得极其简单。说这些时,张女士的儿子掀开门帘探出头来,张女士伸手轻轻推了儿子一下,嘴角挤出一个笑容,低头钻进了屋里。
地下室里的通道宽约一米,不少门边散乱地放着住户们的拖鞋、扫把、废纸篓,甚至是炊具。整条地下室通道里,三个灭火器被拉开距离放置在墙角,落满了灰,其中一个已经生锈,表面的红漆掉下一大块。
租户们共用的“水房”位于整个地下室的中部,地上满是水,角落里堆放着大大小小的盆。公用厕所的门极其简易,关上之后依然有条巨大的缝隙。
张女士的邻居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当张女士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时,这对情侣的家敞着门,两人坐在床边盯着桌上的电脑屏幕看电影,床边与桌子紧紧挨在一起。一张大小介于单人床和双人床之间的简易床、一张桌子、几根悬在头顶的管道,是他们房间里仅有的“家具”。这样的一间隔断间,目前的租金是400元。在这个租住者至少30户的地下空间里,像这样的小房间目前已经全部出租。
也有不同的。9号楼地下室共有21间房间,隔出了两间作为“诊所”,在通道的最南端,用一道纱帘作为分隔,“诊所”二字分别打印在两张白色A4纸上。一侧墙上,专门贴着坐诊医生的“资质”、工作时间和联系方式,下方还留有一行小字:“医生有时上边活动可去叫。”
“就是输液。”一名租住在此的住户淡淡地介绍着这个诊所说,“一般的感冒发烧,这儿可以给输液,别的没啥”,至于医生的医术和资质,“能给扎针就行了呗,也用不上啥特殊的药,这附近就这一个小诊所。”
定慧东里
除湿机出租5元一次
八宝庄社区最西端的35号楼边,值班员在院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大小车辆和行人。他身后几米远,是35号楼地下室的入口。“这儿不往外租,不能住人,”值班员说,“这地下室进水,没法住人,只能放自行车,要租地下室,对面小区有。”说完,抬手指向了马路西侧。
这条南北向马路的西侧,是定慧东里。
定慧东里11号楼地下室入口向外散发着一股潮闷的气味。一男一女两名路过的居民向里面看了一眼,女的一边皱眉一边说:“这哪儿是住的地儿啊,跟澡堂子一样,回回路过都有股澡堂子味儿。”
经过狭长的楼梯到达地下后,迎面而来的墙上挂着一排注意事项,标题均以“定慧寺地下室员工宿舍”开头,落款为“北京中视互动影视公司综合部”。“根本不是。”一名租住在这里的住户透露:“说是这么说,都是自己租的,没有员工宿舍,那个是应付检查用的。”
这个同样打了隔断出租的地下室里,通道显得更加狭窄,连位于地下室入口处的公用厕所也是隔断而成。
在地下室隔断群租的情况下,这里还衍生出了一桩生意——出租除湿机,每租用一次缴纳5元钱,时间限制在5小时以内。在位于地下室入口处的“值班室”门外,众多“告示”里便有这样一份写着出租除湿机的“温馨提示”。有租用过除湿机的住户称,“除湿机就是个大风扇一样的东西,除湿基本靠吹风,只租过一次,当时水洒在屋里了,怎么擦也擦不干,那次之后再也没租过,地下室就这样,潮。”
另外一份告示上则写着“电视机出租,需要请联系”。公用洗衣机的使用,与除湿机同等价位,5元一次,一次限一桶衣物。
不少居住在地下室的租户透露,除了八宝庄社区、定慧东里,还能租到地下室的便是定慧西里。“但是不确定有小间,可能没有了。”一名住户称。
在定慧西里4号楼,因正在进行老旧小区改造工程,楼体外围建起了施工围挡,使得地下室入口处有了一个明显的入口。入口楼梯正对着地下室“管理员”的房间,屋内俨然住户的样子,门外长桌上放着各种电器炊具。“管理员”带着些微南方口音,坐在屋门口,看见陌生人进入便盘问一番。她透露,由于“上头有规定”,她所在的这个地下室里已经没有小房间出租,“不隔断,都是实墙”。
“房东”称
我们都是替物业看摊的
从八宝庄社区到定慧东里、定慧西里,所有出租的地下室均配有“管理员”,被租户们习惯性称为“房东”。其实,他们叫“二房东”,或是管理员更为恰当。
定慧东里的一名“房东”称,自己“也是租房的,地下室都归物业管”。八宝庄社区一名“房东”则声称自己是打工的,帮物业看摊儿,“就值个班,没工钱”。而他管辖之下的地下室走廊墙上,贴着一张2013年3月的通知,写道,“最近一段时间发现有些房间不按规定人员住宿,外来人在此处较多……给地下室名声带来不良影响……本通知后如房主再发现违规者,押金不退,立即搬走”。
在八宝庄社区,有“房东”将招租信息写在硬纸板上,挂在地下室入口处,也有“房东”用A4纸打印出“出租地下室”字样、附上自己的电话,直接张贴在楼道单元门上方或地下室入口的墙上。定慧东里、定慧西里的“房东”们也是如此,有的甚至留有三四个联系电话。
住户小吴透露,自己租住在地下室里已经快两年,先后租住过两处,一处在八宝庄社区,一处在定慧东里。在他看来,“‘房东’就是收租金的,他们平常还管打扫一下楼道卫生”,只是不同的地下室有不同的收费标准,“之前住的地下室房租是押一付三,现在住的这个根本不要押金,水电都差不多,水是每个人每月5块钱,电是家家都有单独的电表。”
消防隐患多
群租已10年房东不在乎
小吴目前租住的地下室俨然是混租,有三口之家,有单身男女,有情侣,也有独身老人,“但年轻人比较多”。整个夏天,小吴回到地下室时,穿着睡裙的女生、光膀子的小伙子“就那样在楼道里走来走去”,“有时候到10点多了楼道里还大声说说笑笑,隔断间,隔音又不好,很吵。”
此外,小吴担心自己的小屋有一天被偷:“当时住的地下室里房间太多,都是小间,门和墙都薄,我那屋的门一推就晃荡,锁门的是一把挂锁,我没啥值钱东西,就一个笔记本电脑,但也还是觉着不安全。”于是,小吴在半个多月前搬到了另外一处地下室。
“大部分是年轻人,整天吵吵嚷嚷的,多乱呀,而且也不安全,你看那里头电线走的!”一处地下室入口处,老住户如此抱怨。
而“房东”们对地下室的安全情况普遍表现出信心。“哎呀,放心,这里住的都是社区里的人。”定慧西里的一名地下室“房东”说,凡是租住在自己地下室里的住户,都是在社区周边打工的年轻人,“而且我这儿不租给上夜班、后半夜回来或者整宿不回来的人,我不爱租给小伙子,太乱,大部分住的是女孩。”
也有“房东”表示:“有我在,谁敢闹事?!”这名“房东”称,自己管理地下室已经长达10年,“跟社区、派出所的人都熟得很,谁敢在我这儿闹事?或者哪个住户有啥事,只要跟我说一声,告诉我是谁,他就甭想再进到我这儿来,除了我,还有民警哪,一个电话的事儿。”他称,附近有多个社区和一家大医院,打工的年轻人比较多,“北京租房那么贵,这儿有地下室,反正也就是下班回来睡个觉,还便宜,可不就租到我这来了。”
说这些时,这名“房东”正经过一个锈迹斑斑、瓶身被磕碰出凹痕的灭火器,他头顶上挂着黑油油的电线、网线交错纠缠在一起,贴着房顶编织成一张网。他身旁的一间隔断房门板后,不断传出影视剧的对白声和租客的笑声。 文并摄 J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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