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时间最长的企业,是那些为社会提供了独特价值的企业——不仅是它们的成长或金钱,更重要的是其卓越的品质,包括对人的尊重,或者让人们快乐的能力!——哲学家哈代
日前,偶闻某高端釉料企业的老板大发感慨:“这十几年来,中国陶业不断在壮大,我们曾经以为我们这种高端定位的釉料会越来越有市场,但是我看到的却是相反的情况,绝大多数企业只是一味追求压低成本和扩大规模,产品不断地往低做已经成了全行业的惯性,坦率的说,我很担忧这个行业的未来!”这一论调,让我不由联想到近来闹得沸沸扬扬的丰田事件。
2008年丰田登顶,首度成为全球汽车业“老大”;2009年末丰田就陷入“召回门”;最近几月内全球累计召回超过850万辆车,远超其2009年度总销量。从表面现象来看,似乎只是由于油门踏板质量事故频发而产生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然而细究其因,首先是零部件通用平台战略弊端的集中暴露,当然折射出来的还有“大丰田产业联盟”中精益配套企业群的衰落和当代技术蓝领的断层等背景。不过最根本者却缘于丰田在争当世界第一的强烈欲望驱使下,采取了追求成本极致节约的战略举措,导致“萝卜快了不洗泥”,过于追求数量而忽略了质量管理;而且,由过去的追逐者突然变成了领先者,骤然到来的成功更使其在辉煌的表象中迷失了自我,因而尽管2006年召回量猛增,时任丰田总裁渡边捷昭也曾为“质量小故障”道歉,但丰田并未真正正视这一快速扩张模式存在的巨大隐忧,迷途不能知返,祸患也就难免。
在中国制造席卷全球的今天,我们似乎也在一片升平的乐观中迷信着自家模式。观数据,或有理由自豪:去年中国出口已超德国成为世界第一,而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统计报告显示2009中国制造已占全球制造业总值15.6%,仅次于美国,成为全球第二大工业制造国,距世界第一也已近在咫尺。然而,且慢陶醉,制造业大国与制造业强国显然不可等量齐观,尽管中国制造的很多产品产量已跃居世界前列,但中国企业大多还停留在“加工厂”、“生产车间”阶段,产品主要以低端为主,附加值仍然远低于发达国家,而众所周知的“微笑曲线”(Smiling Curve)理论表明——在产业链中,附加值更多体现在两端——研发设计和品牌服务,处于中间的制造环节附加值是最低的。大而不强,枉为他人做嫁衣,仍然是中国制造永远的痛处。
建陶业亦然,2009年中国建陶业可谓牛哄哄,产量增长21.60%,已达六十多亿平方米,占世界三分之二强,但几个事实依然不可忽略:一是出口平均单价4.18美元/平方米,仅是别人出口价格的1/3-1/2;二是去年全国新增生产线约300-400条,但产品“国抽”合格率仅为73.35%;三是今年估计还将新增约300-400条生产线,低端定位之陶企的扩张更是占其中绝对多数。因此,丰田危机其实也同样在给我们建陶行业带来新的警醒和启示:
启示一:我们能盲目乐观自己的模式吗?中国对世界建陶业发展的贡献仍旧集中在产量上,规模领先主要源于低成本优势,在设备、技术、设计、品牌等方面并无太多建树。
启示二:数量和质量,什么才是制造业的本质?是该做更好品质的建陶产品,还是去做更多更低成本的建陶产品?追求规模中能否放弃对品质的执著?即使定位于低端消费市场,又是否可以放任低端低质?——事实上,很多时候我们不要忽略,低端消费由于消费环境的恶劣性,对产品的某些品质反而有更高的要求——比如农村市场对瓷砖耐磨性的要求就普遍需要更高。
启示三:成本的极致节约需不需要悠着点?窑炉越建越长,烧成愈走愈快,原料参数越来越低……成本控制的过度追求,必然将产品的性能品质推到一个危险的临界点,一旦有风吹草动,便会祸及全行业。
眼下,“中国制造”正以当年“日本制造”为榜样,处于胸怀全球、志在四海的上升时期,丰田在虚胖之后立马结结实实摔了个大跟斗,中国建陶又何尝不在这虚胖时期?我们在快速扩张的狂热和自我陶醉中,不妨好好听听丰田章男在美国国会听证会上说过的一段话“非常坦率地说,我恐怕我们追求增长的脚步过于仓促。在此,我想申明,丰田历来奉行的优先原则是:第一,安全;第二,质量;第三,产量。但是我们逐渐混淆了优先的顺序,以至于无法像从前一样停下脚步、仔细思考、做出改进,甚至没能坚守传统,悉心聆听消费者的声音。对发展速度的追求逐渐超越了我们对人才的培养和组织架构的建设,而我们本应切实意识到这些。”
丰田章男的追悔尤其值得我们反思,我们或也该停下脚步仔细思考一下,该如何回归制造业真正正确的价值观——追求做更有价值的制造,生产更有用更好品质的产品——这才是工业精神之脊梁,制造业不竭之生命力!树立这样的制造业价值观,中国建陶方可走上真正的强盛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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