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桀骜不驯、功高盖主,25岁时,被柳传志破格提拔,后又反目入狱。
他,曾张狂冒失、激进扩张,30岁时,创建顺驰叫板万科,终归折戟沉沙。
他,曾激情偏执、狼性营销,40岁时,率领融创一日千里,直追第一梯队。
他,曾运筹帷幄、深谋远略,50岁时,欲收购绿城、佳兆业,却均铩羽而归。
他,就是孙宏斌,融创中国(01918.HK)董事会主席,被人称作“地产骇客”,习惯充当“白衣骑士”,是中国房地产行业的传奇人物,他的经历是中国房地产市场改革发展近20年的一个横段面,他的性格决定他的人生如戏,几经沉浮,但又东山再起,屡败屡战,至今仍激情无限。
他,有颜任性、说话耿直,每次出现必成焦点,深受媒体欢迎。他最近一次出镜,是2015年6月18日,因绿城和佳兆业的收购风波而沉寂一年的他,现身融创中国“北京壹号院”全球发布会,为自己的“眼珠子”项目站台,他希望这个项目可以对话世界顶级豪宅,为中国代言。
历经沧海、云淡风轻,现在的孙宏斌显得从容淡定,他说:“收购本身就是一桩生意,没有成败一说;生活有苦有甜,最后总要做点有意思的事儿,别老算钱。收购绿城和佳兆业是有意思的事儿,北京壹号院、使馆壹号院,包括苏州桃源都是有意思的事儿。”
屡败屡战
“绿城和佳兆业的事情让我去年抽烟量增加了很多,今年的目标是能把烟戒了。”孙宏斌说。
一个是仰慕已久、曾援手相救于危难之中的老大哥绿城,从惺惺相惜到遭受悔约,最终分道扬镳。 一个是从窥视已久、欲入无门的一线城市深圳起家、命悬一线的佳兆业,孙宏斌在近五个月的时间努力当“白衣骑士”,最终无功而返。这两桩中国房地产史上重大并购案的相继失败,无疑给孙宏斌平添了许多烦恼。
但是,面对记者,孙宏斌很释然,反复强调,这只是两桩生意,并无成败对错。他已经放下,并开始迎接新的挑战——向世界“顶豪”进军。
孙宏斌今天的淡定跟他过去的经历不无关系,显然,与他年轻时的两次失败相比,今天这两桩生意真的不算是失败了。
1963年出生在山西一个小村落中的孙宏斌,十三四岁起就离家求学。清华大学硕士毕业后投身联想,不到两年就从普通员工被破格提拔为联想企业发展部的主管,被视为联想的候选接班人。后来,因权力太大、太强势、独立倾向明显,被联想老大柳传志送入监狱。那年,他只有27岁。
事业才刚刚起步就被打入监牢,这不是一般人能遭遇的挫败。然而,4年后出狱的孙宏斌没有消沉,他选择从头再来。他先是向柳传志道歉,承认自己当时太年轻,做人太浮躁,事情想得简单。不久,他依靠朋友借的几万块钱注册成立了天津顺驰,以房地产中介公司的身份进入地产界,一年后开始做住宅开发。后来,他又向柳传志借款50万元,公司开始步入发展快车道。
但是,好景不长,就在顺驰大举全国扩张、高速前行、风生水起时,适逢国家严厉的地产调控,导致资金链断裂,管理失控,一度陷入绝境。2006年9月,为了保存顺驰的品牌和团队,孙宏斌被迫将自己12年的心血几乎白送给了香港路劲基建。这成为孙宏斌心中永远的痛。
在顺驰被收购五年多后,孙宏斌曾回顾说:“我从来没有为顺驰辩护过,败了就是败了,不要找借口。我们犯了错误,比如现金流管理混乱,扩张太快。”
尽管孙宏斌口头上承认失败,但他的内心是永不言败的。他曾说:“所有商学院都有顺驰失败的案例,其实顺驰不是失败的代名词,顺驰代表的是坚持、顽强、屡败屡战。”
正如上面所说,顺驰的倒塌依然没有打垮这个内心强大的男人,他重整旗鼓,东山再起,把全部精力投入到自己创建不久的融创中。然而,融创开始几年也并不顺利,遭遇了2008年的金融危机和公司股东雷曼兄弟的破产,先后三次赴港上市接连夭折,第四次终于在香港成功上市,却又赶上了国家第二次地产调控。
不过,在全国楼市陷入低迷,受政策冲击最大的北京楼市面临供大于求的困局,普通住宅销售乏力时,融创的高端豪宅项目西山壹号院却成为北京商品住宅销售冠军,融创的业绩也逆市而上。
常有人给孙宏斌贴上枭雄或英雄的标签,但他自认为不是枭雄也不是英雄,只是一个做事激情,失败了认,重新再来的性情男人,像动物一样,胜利了庆祝,失败了舔伤。
在2006年那次人生低谷时,孙宏斌想着,事业还得要干,但最应该改变的是:对自己好点,一是多运动让身体健康,二是不管碰到什么事,坦然面对,不患得患失,想开点。“身体健康、心态积极才会败了无所谓,成了更喜悦。”他说。
在孙宏斌看来,企业的领导人必须知错就改,必须允许试错,允许犯错误,一个人无论你多有成就,都不可能永远对,知错就改不丢人。
狂人野心
孙宏斌之所以能够屡败屡战,与他的激情、偏执和野心不无关系。
那年清华研究生毕业后,孙宏斌找了个普通工作,但是他并不安于现状,而是想飞得更高。后来,他投身联想,视之为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在联想,他凭借过人的商业天赋和敢于挑战的蛮劲被柳传志高度认可,认为他是能审时度势,能把事情一眼看到底的极少数人,令他迅速成为联想的候选接班人,但他的野心不止于此,他企图另立王朝。
也许是狱中憋闷太久,出狱后的孙宏斌狼性爆发,他极力需要尽快证明自己,初次创业便一骑绝尘。顺驰的战略是狂飙突进,他个人行事更是只争朝夕。“使命般的激情,永不满足的挑战精神”是顺驰的核心价值观。很快,顺驰成为天津最大的房地产商。
2003年7月1日起全国实行土地招拍挂拍卖制度给了孙宏斌翻身的机会,年轻气盛的他在一次全国主流房企会议上开始叫板万科。“顺驰今年销售额要达到40亿,2004年的目标是100亿,我们的中长期战略是要做全国第一,也就是要超过在座诸位,包括王总(王石)。”那年,地产行业老大万科的销售额只有50亿元。
后来,孙宏斌在顺驰内部会议上发表了题为“鸿鹄之志向,蚂蚁之行动”的激情演讲,正式宣布全国化扩张战略,他鼓动说:“对信念的偏执创造奇迹,历史是这样写就的,竞争版图是这样重划的,世界是这样改变的。”于是,他率领顺驰走出天津,在全国“攻城掠地”,曾经在一年之内进入十几个城市,不惜一切代价拿地,打败了不少比顺驰有实力、有名气的地产商,所到之处地价攀升。他被同行视为一匹来自北方的狼,他期望每个城市都像他的天津,不仅要成为区域市场第一,而且还要争当全国第一。
孙宏斌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儿被业内大佬所赞赏,就连潘石屹当年都说:“我确实很佩服他的激情。”
至今,孙宏斌在回忆起当年的顺驰时都认为,顺驰的管理是成功的,因为管理最难的是让所有人有激情、有那股劲、肯努力、肯付出、能学习、能成长,这最难的事顺驰做得还好。在他眼中,顺驰的企业文化是最好的,团队是最好的,员工是最好的,他一直为它自豪和骄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让继续燃烧的激情照亮我们的未来。”
正如孙宏斌所言,在后来东山再起创立的融创,他依旧保持着顺驰创业时的激情,他的野心不曾远离。吸取了顺驰的教训,孙宏斌不再全国扩张,而是把火力集中投向一二线核心城市,主攻高端精品,但在核心城市核心地块的争夺上也毫不手软。2013年接连拿了几个“地王”后,他再次被贴上“激进”标签,连王石都提醒他该小心了,但他却不以为然。在融创成立十周年庆典上,他还称:“现在融创在二线房企领头,目标是跨入一线半行列,我对在核心城市核心地段做高端精品有信心。”
在融创内部员工看来,目标就是使命,不惧外因,不留后路,使命必达。每一年融创的表现都在超越想象,83亿、192亿、356亿、547亿、650亿……神一样的“五级跳”,持续创造逆市传奇,融创上市4年复合增长率超80%,2014年,融创销售业绩逆势增近三成,首次挤入房企销售前十强,超过了龙湖和富力,2015年更是喊出“为荣誉而战,向100%前进”的口号。
如今,孙宏斌的豪宅野心是走向国际,让北京壹号院在全世界顶级豪宅项目里“为中国代言”。他丝毫没把北京现有的豪宅放在眼里,“五环外的不能叫顶豪,南边的也不能叫顶豪,顶豪首先是要讲位置。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做豪宅,不是报价十万二十万就是顶豪了。市场真正的顶豪也就一个到两个,也就是北京壹号院和使馆壹号院,位置没得选,产品更没得选。”他说。
在外界看来,孙宏斌是狂人疯子,但他说自己只是一个经历多一些的普通男人,感性幽默重情重义。“这世界确实需要疯狂性格的人,做人也需要某些疯狂的时刻,要不然这世界会多么平淡乏味无趣?疯狂就是不惜性命的激情,不惜代价的投入,不顾一切的坚持。趁年轻做点疯狂的事吧。”
性情中人
几经沉浮的孙宏斌如今最大的变化是学会了平衡,他认为,学会平衡就是成熟,比如要坚守信念,也要变化调整;要信任尊重每一个人,也要监督管理;要做事坚决,也要控制风险;要确保大方向对,也要关注细节;要拼命努力,也要在意身体等。
“挣钱有时候很容易,但得人心很难,我们收购绿城和佳兆业都得到人心了。” 孙宏斌之所以看淡生意的成败,是因为他收获了更多。“我们的市场判断能力、团队执行能力都得到认可,大家都说我们厚道,这是很难得到认可的品质,这让我们能得到更多的合作机会 。我们又能卖力气又厚道,这样的合作伙伴多好,再加上我们还有很多钱没有花出去。”他说。
孙宏斌曾说过,做人一定要厚道、仗义,因为厚道,大家愿意跟你干,就算态度不好、说得不对,大家也不跟你计较。不管你是什么性格什么秉性,厚道是大家都喜欢的品质。“我几次从头开始还能起来,就是有太多的人支持帮助。”
2011年,在绿城命悬一线险些成为另一个顺驰的时候,孙宏斌多次在微博上力挺绿城,说绿城肯定没问题,肯定会渡过难关,经过生死考验绿城会吸取教训会更好。他说他是真的喜欢宋卫平,因为他们太像了,一是都是血性的性情中人,每次喝酒都喝多;二是都有理想主义情怀,为理想宁可头破血流;三是都怀英雄的浪漫主义,这种浪漫代价大、消魂、刻骨铭心。
与厚道一样,至今没变的他骨子里的东西还有耿直、快人快语、大大咧咧。“我这个人就是实在,你们问什么我就说什么,除非你们不问!所以,你们搂着点问!”“我当初给九龙仓道歉也不是我说错了,只是说我不应该那么说话,但要是让我改的话那又不是我了!所以别惹我,惹我我还会骂人!”“我觉得生活就是这样,有得有失,天天都跟吃了蜜似的,吃了睡睡了吃,那就是猪吧!”“你干什么成什么,那全世界都是你的了,那不可能!所以要有一个好的心态,就是辛苦了一点,不过干什么不辛苦?天天待家上网找段子也挺辛苦的!”最近一次发布会上的这一系列妙语,时常引发一片笑声,让在座的媒体感到他实在可爱。
孙宏斌就是这样真实的人,喜欢做自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曾说:“我一在江湖上就告诉大家,我是二百五,我就是想干吗干吗,怎么不让人骂?做自己被人骂不冤。”“人们为了生存会装孙子,我年轻的时候也常常装孙子,最可怕的是装着装着就成了真孙子,能真实尽量真实吧。”“我的心态一直挺好。表现之一是不在乎别人说你什么。年轻的时候别人说我坏话,我反应最多的是两个词‘那孙子’和‘傻X’,现在反应最多的是一个词‘呵呵’。”
现在的孙宏斌喜欢慢慢享受一个人看书、思考、跑步甚或发呆的时光。他每天跑步一个半小时,目的不是减肥,是让身体健康,能吃、能睡、状态好、感觉好。他开车时很稳很慢,从来不超车,他总认为开车或坐车出事太不值。“坐飞机把命交给航空公司,坐火车把命交给铁道部,没辙。我们只能控制我们能控制的风险,开车就是其一。”他说。
在孙宏斌看来,经历过很多事,坐牢、极度困难、一次又一次失败,没有人愿意经历这些,但是碰到了就坦然面对,经历了就把它们变成财富。人总是要死的,人本来就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所谓的成了败了又怎么样呢?活得精彩,就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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